第二十四回 议夺情天官思抗旨 陈利害皇上动威权(2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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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难道不知道皇朝更换首辅的规矩?”吴中行挤挤眼笑道,“前朝故事,首辅三天没到内阁当值,次辅就可以按序迁左,取而代之。翰林院的官员们此时就该身穿绯袍前往祝贺。”

“你是说,咱们去祝贺吕阁老迁升?”

“冢宰大人,愚职想打听一件事。听说皇上在平台召见了您,要您劝说首辅夺情,可有此事?”

“有。”

张瀚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他假装饮茶,把头低了下去。只听得赵用贤抢着问:

“老天官打算怎么办?是遵旨还是抗旨?”

“我老了,并不想博名于青史。”

“刘台咎由自取,首辅摊上这样一个门生,实乃大不幸也。”

“刘台做人确有缺陷,但他的《劾张居正疏》所列事实,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。比如,礼科给事中陈吾德,因为早朝时与同事们聊天,对首辅大人免掉京官过冬所发护耳一事说了几句风凉话,被人告到他那里,他立刻把陈吾德贬二级谪出京城,这算不算怀私泄愤擅作威福呢?”

听这两位侍读的谈话,张瀚已猜出了他们前来拜访的用意。年轻官员不知天高地厚,竟敢在天官面前如此放肆,他恨不能把他们撵出门去。但碍于王锡爵的面子,他不便呵斥,只得对王锡爵说:

“王大人,你的两位属下初生牛犊,依老夫看,他们神态举止不像词臣,倒像是言官。”

王锡爵胸中虽无城府,但言辞甚短。他听出张瀚语含讽刺,便肃容答道:

张瀚说完,已是站起身来,这是送客的意思,王锡爵他们只得怏怏退出。

一出吏部衙门,赵用贤就愤愤骂道:“张瀚这个老糊涂,贵为天官,却还是首辅的夹袋中人物。”

王锡爵叹道:“我看张大人言语闪烁,似另有隐忧,也不必勉强他。”

吴中行出主意道:“到今天为止,张首辅已有五天没到内阁值班。干脆,我们现在回翰林院,邀齐了同僚换了绯袍,都到内阁去。”

“干吗?”赵用贤问。

“冢宰大人,年轻人多愤激之词,然也可理解,他们对首辅大人倒也无甚成见,只是守制一事牵涉朝廷大法,他们想来听听冢宰大人的意见。”

张瀚对王锡爵的辩解不以为然。他觉得两位年轻官员的行状有沽名钓誉之嫌,便劝道:“年轻人,老夫知道你们的心思,想在守制问题上做做文章。老夫想劝告你们,万不可为博得虚名,而毁了自家前程。”

王锡爵闻听此言,惊问道:“冢宰大人何出此言?”

张瀚顿了顿,又把在座的三位仔细看过一遍,才缓缓言道:“老夫年轻时也颇好名,为了名,常常铤而走险,现在回想起来,才觉得十分好笑。综观历史,那么多有名人物,有谁不是过眼云烟?名人名人,因名而累人。单说五经中所载人物,《易》中载十三人,《书》一百一十三人,《诗》一百四十八人,《礼记》二百四十四人,《春秋》两千五百四十二人,共三千六百人,从中挑其重者也不下三百人。今天,你们谁还记得这些人?倒是汉代新城三老、鲁国两生、壶关三老、洛阳令尹,皆不知其姓名,千载之下,后人尚怀念他们的风范,有名变成无名,无名反而有名,王大人,此中道理,不可不深思啊!”

张瀚因名而生感慨,引经据典把三个来访者训诫了一番。吴中行与赵用贤感到张瀚曲解了他们的来意,脸上都有些挂不住。但碍于辈分又不便争辩。王锡爵毕竟在官场上待的时间久些,因而看得出张瀚这是故意“王顾左右而言他”。话不投机,他也不想在此久待,他来此的本意是想当面问清楚皇上对张居正守制的具体态度。因此起身告辞前,他只得硬着头皮抄直问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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