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(10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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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心怎能狠心至此?如果无心又怎能虚伪至今?

想到这个问题,我忍不住笑了,蹲在石床上,用手捂住了脸。好久之后我才发现,我这么大的人了,还是湿了手掌。

我心里难受,仿佛自己是一团被人揉卷的抹布。不过也有些好处,心里那么难受,身上的痛楚就没那么敏感了。我去年才被大皇女锁了一次琵琶骨,筋骨还没好彻底,今年又被魏秀锁一次,再这样下去,我觉得不需要女皇出手,我也要废了。舒家也不是没有过残疾人当家主,只要不是残疾到彻底爬不起来,况且当家主主要靠脑力。所以想到自己可能变成残疾人,我也不是很紧张,眨眼从牢里看着窗外的星星,竟不自觉看了一夜。

等第二日午时,秦阳又带了人过来。

她刚下朝,尚还穿着朝服,身后跟了宫里的御医。她令人将我提出来,让御医上前为我小心翼翼地卸了琵琶骨上的铁锁。

我笑了笑。白少棠抖了一下睫毛,说道:“所以我带你走。白家铁骑虽仅有二十万,却都是在血战中磨炼而来的,任何一位有心的君主都想握住这把利刃。我带你回云州,只向君主称臣,无论朝局如何变化,都与我们无关。我会护着你的,”他握紧了我的手,一字一句道,“无论生死,我们都在一起。”

这是太沉重的誓言,我愣愣地听着,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来。说出这话的,是我打算予之一生的人。可我深知我并不爱他,我打算将一生交付给他,陪伴他,照顾他,用尽心机地将一切给予他,但是我不能像他爱我一样爱他。

我不由得有些愧疚,张了张口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,声音里带了一丝沙哑:“你的命不只是你的,还是我的,所以舒城……算我求求你,爱自己一点,把自己保护得好一点,不要再信沈夜了。”

我没有回答他,他站在我面前,身材早已比我更加高大,却仿佛一直是跟在我身后那个孩子。我这样长久地沉默让他有些不安,他微微抖了抖手臂。我叹息一声,终于回握住他,慢慢闭上眼睛,说出那一句:“好。”

他霍然抬头,满眼难以置信,反反复复只说一句: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……”

这铁锁放在身上没觉得很疼,被人一牵扯,那可是撕心裂肺地疼。我忍不住痛得直吸气,秦阳坐在一旁,让人侍奉了茶水,懒洋洋道:“你这高门贵女做得也算多姿多彩了,三天两头往牢里送贵女,看来看去在下也就只见过你了。进去又出来,出来又进去,真是圣宠不衰。”

一听这话,我疼得咧嘴哆嗦,咬牙忍痛让御医一点点将铁锁往外拔。我声音颤抖着说:“在下是比不上秦大人……没什么能耐,却担着个高官职位,陛下看不顺眼,三天两头惩治一番也是应当。若在下有秦大人这样的才能,位居这御史大夫之位,倒也算应当。”

秦阳没说话,她吹了一口茶叶,抬眼看了看我,眼神波澜不惊,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
等御医将我身上带着血肉的铁锁彻底清出来,上了药,缠上绷带后,秦阳朝旁边挥了挥手,众人就退了下去。一时间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,秦阳沉下脸色来,冷声道:“我近日找不到沈夜了。”

我垂着眼帘,不再多说什么。他最终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,反而是转了话题,先说了我母亲带着人在朝堂上和上官家的人撕,上官家人参了我三个远房表姨,我们家人撕了上官家五位七品以下的官员;又说舒煌姨母听说我顶了罪,一口气没上来昏死在家里,请了名医用人参吊着,病来势汹汹,只吊着一条小命等着舒染姨母赶回楚都;再说父亲在家里哭天抢地,和母亲吵架,闹着要去举报舒煌姨母,被母亲囚禁了起来……

他说了许多,却只字未提沈夜。我认真听着,直到他走,也没问出那个名字。

等他走了之后,我又忍不住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,百转千回地念。

我本以为我会讨厌他或者恨他,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或许是因为早有准备,又或许是情深至此,此时此刻,我并没有太愤怒。我只是满心疑惑,想将他叫到跟前来问他几句。

沈夜,你有没有心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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