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不服于人(1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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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眼里泛着喜悦与感动,有些不知所措。我再给你拿张报纸垫着。她说。

母亲带上门出去了。

旧的对联撕去,新的用浆糊贴上来。满院子映着红纸黑字、彩色门神画,喜庆得很。这时候,母亲忙着拌饺子馅,父亲就带我和弟弟贴对联。饺子馅儿往往拌一大盆,吃到大年初五,馅儿都酸了,人的胃也吃酸了。

头顿饺子吃在大年三十晚,第一碗仍给灶王爷吃——再一次焚纸叩头。别人家包的是“珍珠饺子”,小得可爱,我们家包得是“包子饺子”,皮儿厚而大,几个一大碗。谁有功夫在那儿绣花一样包啊!母亲说。

她总是忙,觉得来不及,一年到头“没功夫”。

除夕夜,农村人信“坐福”,就是坐着不睡。说是谁坐得久谁就有福气。北方的冬天是带着雪和风来的,村里家家没暖气,围着煤炉子取暖。坐一整夜,人不冻傻也冻僵了。

母亲不信这个,吃过饭看会儿电视就赶我们上床睡觉。

第三章

母亲的野心很大,是与生俱来的。/wwW。qb5。c0М\\如果没有野心,她就不会从那个穷山沟里闯出来;如果没有野心,她就不会走过一个又一个男人;如果没有野心,她就不会撑起一个家,养活两个孩子,供出一个大学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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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过年。

我说过,过了腊月二十,年味就浓起来了。

睡觉去!不准给我熬夜,熬得人都变笨了。母亲说着,拔掉了电视插头。不管你有多愤怒,电视也别想再看。

大年三十晚上,我躺在凉冰冰的被窝里,抱个装了开水的玻璃瓶,闭着眼听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——十二点了。年年如此。

迷迷糊糊醒来,新的一年就到了,枕边放着一张崭新的十元钱——父亲放的。我都二十一岁了,父亲仍这样做。在他眼里,我永远是个孩子。

一大早,母亲就烧香。

妈,我来磕几个头。我站在母亲面前,郑重其事的说。

猪肉、蔬菜、馒头、鞭炮、麻糖、元宵、饺子、糖果,这些每家每户过年都少不了。富裕点的还买了鸡鸭鱼,油炸了吃,没了味道。农村人不会做家,除了会煮、炒猪肉,其余的肉炸来吃,十户有八户这样。谁家宰了一头猪,晚上踏着雪大家都要去买,还得排队。妇女们抢着要年后回娘家用的礼条,猪肋连背那块,三五斤不等。一头猪能割五六根礼条。刚过门的小媳妇把猪肝猪心猪肺要了,还得是连在一起,整个的,也是大年初二回娘家用,以感哺育之恩。当娘的还要把这些退回来,意思是女儿的情意娘心领了,东西贵贱就不说了。

麻糖,俗语叫“灶糖”,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的。

腊月二十三晚饭时间,家家户户吃手擀面,汤汤水水一大锅,里面放了菠菜、葱花。第一碗盛出来的放在灶台上,插双筷子,恭恭敬敬地给灶王爷吃。还要摆上一碟花生,一碟麻糖,一碟红枣什么的,家里的男性便开始在燥堂前焚纸叩头,不许女性做这些。叩完头,一挂鞭炮点响在院子里,“噼里啪啦”!一个小时内,全村人都完成了这个仪式。听着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看着燥堂前燃得正旺的黄纸,还有一碟碟贡品,很容易让人想起鬼鬼神神。

仪式一完,大家便吃面条,吃麻糖。麻糖粘牙得很,老年人吃不了,但多少要尝一点。灶王爷这天晚上要上天汇报情况,老百姓就用香甜的麻糖粘住他的嘴,要他只讲好话。真应了那句“拿人家手短,吃人家嘴短”。跟凡人一样,神也知道什么叫碍于情面。

腊月二十八,贴对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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