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鸠尤神剑93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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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子辛一时茫然无措,常朝云接着说:“张必用过去荫承祖业,对旧制多有不满,一心想着改良社稷,本也是儒生一贯的习气。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,正是他自己为睿王政变造势出了一分力。我们既然把睿王推上皇位,那么破旧立新便势在必行。这旧例之破,新规之立,总要有所牺牲。张必用怨天尤人,无非因为他自己成了牺牲品,我不信他若出身贫寒,这会子有了检举乡绅,分其田亩屋宅的机会,他竟不争不抢。如今他要怪别人,你且细想,他能怪得了谁?”

顾乘风对白子辛道:“白姑娘,她的话你莫往心里去。凡间事务错综复杂,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理。”他又对常朝云道:“常姑娘,你不要忘了,你原是东方一族的后人。”

白子辛抬眼望着顾乘风,眼含泪水,满怀感激。常朝云看看顾乘风又看看白子辛,几句话堵在咽喉,终于滑回肚子里去了。柳浊清忙岔开话头,道:“你们去纪南城,可见到张先生兄长了?”

白子辛道:“见自然见到了。只是我未料,那张必克竟觊觎我相公那些古玩和财物。其实我相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。张必克收容我们,在局势安定下来以前,我们岂会白吃白住?可那张必克却贪得无厌,打头只央我相公将他珍藏的几幅字画和印鉴给他欣赏,后来我相公找他索回,他便百般借口拖下去。我和夫人劝相公莫再强索,既然要不回,不如做个人情,只当半路上遭劫匪夺去了。谁知第五日,那张必克竟然向官府告发,说我相公此前明面上是睿王门客,实为细作,是旧帝和镇威大司马的人。”

无念子不免愤然,道:“本来我这出身异类的,处处以做人为准绳,只因人为众生之灵,我纵然无缘仙门,便在魔界,也力求积人之德,合人之心,尽人之善。我常叹身不由己,杀戮无辜,到底良心也会痛。你这大伯生而为人,且不说兄弟同根,便是对陌路之人,也该有恻隐之心才是。看来人心叵测,恶毒起来,竟连我们为妖为魔的也不免惧怕。”

柳浊清道:“如此我便想起来了。那位李先生性情豁达,可惜仙资不足,若不然,定有飞升之日。”

白子辛听得此言,竟伤感起来,说:“若不是为了救我们,李墨生也不会死了。”

柳浊清问道:“他虽修为不精,所习法门却格外实用,莫说应付凡人了,便是应付修法不够精进者,自保也是不在话下的。如何竟会赔了性命?”

白子辛道:“这笔账说起来,还要算到张必克头上。李墨生护送我们三人到了纪南城,路过他替人写字的小屋,邀我们入内歇息片刻。这会子,又来了一路举皇榜的官兵,马儿骑得飞快,打他屋前奔驰而过。一位街坊过来,我们便从他口中得知,新帝正在城中捉拿旧帝余孽。本来这与我们无关,却不料后来我们会因这皇榜受累。”

顾乘风问:“张先生原是南淮新帝的门客,这件事,我想京城稍有头面的,应该无人不知。就算遭人检举,说他拥护旧帝,也不能证明他原是旧帝的人。新帝捉拿旧帝余孽,如何会连累到你们?”

不言师太两位护法方才皆不作声,此刻左护法却忍不住问道:“这张必克揭发检举你相公,他又图计什么?”

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。他图的自然是我相公那些古玩和财宝。他以为官府将我相公抓去,他就可以独吞那些财物,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,他倒把自己算进去了。”白子辛道,“他在城中经营酒庄这许多年,又能有多干净?一个月前,我听说在岛外,官府张贴了数名京城要犯落罪的榜文,张必克赫然在列。他已因假契匿税,没收了家产,他和他两个儿子被发配充军,全家女眷皆卖作官奴了。他若不贪图我相公财宝,官府也不会去他府上搜查,若非官府搜查,意外搜出他匿税的罪证,他又岂会累害全家?张必克不会料到,李墨生消息灵通,一听说张必克检举我相公,李墨生便以法术捎与我鹅毛书笺。官府到来前,我们便由后门逃了。”

张必用一家三口逃得匆忙,那两箱古玩和财宝来不及带走,只随手收了几枚金锭。他们起先藏在李墨生屋里,当夜官兵便挨家挨户搜捕旧帝余孽,好在那领头的官兵并非玄门中人,李墨生使个障眼法,张必用一家便蒙混过关了。只是在京城多捱一日,张必用便多一分风险,为防夜长梦多,李墨生这才说服张氏三人前往天禄岛。

所以安排他们逃往天禄岛,一者,天禄岛远离京城和邑州,在这岛上张必用不大可能遇见熟人;二者,天禄四镇虽也有官兵镇守,毕竟岛主是玄门中人,天禄岛所在辖区的官府要员自然明白,岛中事务让岛主管理便好,既省了心,又不得罪岛中仙道;三者,李墨生与重光散人曾义结金兰,由他领张氏三人入岛,岛主定会尽心保护,为他们更名改姓、假造户册也方便些。

常朝云笑道:“你果真不察世事,竟连这层缘故也想不明白?张必用只反旧制,却不反旧帝,仅凭他不反旧帝这一条,说他是旧帝余孽又哪里冤枉他了?”

白子辛道:“这位常姑娘,我与你虽未打过交道,只从我相公所言,便足以断定你不是什么好人。我相公与你们常家原无仇怨,你为何处处针对我家相公?”

常朝云道:“我以为你该是个聪明人,怎么也如此糊涂?张必用在邑州虽也算有头有脸的儒生,可是他却以为,自己多读了几本书便有指点江山的能耐,这才是你们张家沦落至此的根源。你可听过一首童谣?凤鸟毒,百鸟苦,恶蛇霸了藏龙谷。一人言,天地肃,大虫饱了万民苦。大橘树,蟠龙附,酷日底下凉风驻。”

柳浊清看看顾乘风,道:“师兄,这童谣好生熟悉。”

常朝云对白子辛说:“凤鸟毒,百鸟苦,恶蛇霸了藏龙谷。这是说南淮旧帝篡权,得位不正。一人言,天地肃,大虫饱了万民苦。这是说旧帝独断专行,肥了外戚和一帮谗臣,不顾民生福祉。至于大橘树,蟠龙附,酷日底下凉风驻,如今南淮皇帝名嘉树,古人有云:后皇嘉树,橘徕服兮(笔者注:此典出自《九章.橘颂》)。这句是说,只有现在这位新帝才配做真龙天子,为万民造福。你绝对想不到,这童谣原有两篇,为二人所写,现在这三句是择两篇而合的。最末一句,为双阳所写,头两句,便是你家相公张必用的手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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